程福看着莫兰脸上丑陋可怖的刀痕，头上立时就冒了火，气冲冲咬着牙就向外走，“莫艳这个混账，竟然对二小姐下这样的毒手，她还是人吗？我得去找侯爷，这件事情一定要禀告东伯候才行。”

“程老伯，您快回来。”

二更急忙追上去拉住他，气道：“程老伯，这件事情可不能惊动东伯候，您要禀告了东伯候，小姐岂不是彻底毁啦？”

二更的一提醒，程福才一拍脑门站住了脚：“哎哟，瞧我这老糊涂，这件事情是不能惊动东伯候，如果大公子知道小姐的脸这样，一定影响小姐的婚事了。”

但他胸中冒着火，这时一定要发泄出来，转回头问二更：“二更，莫艳这死丫头现在在哪儿？他这样对待二小姐，老夫一定以牙还牙替二小姐出了这口气！”

莫兰注视着程福，心中蓦地多出一股暖流来。

程福年纪大概五十几岁，看打扮是个修剪花草的花匠，腰上还插着把剪刀，口气却硬得很，看来在府里的地位不低。

莫兰的脑海一过滤，竟然意外的搜索出原主的记忆出来。

程福是跟着原主的娘亲一起陪嫁过来的仆人，因为极善于打理花草树木，就留在了清芙院帮着莫兰照看院子，算是非常可靠的心腹。

莫兰以为程福之所以口气大，大概是因为此时被气晕了头，就没向别处想，忙示意着琥珀和二更劝住程福。

程福见二更不说话，又将他拦住，气得脸都涨红了：“尚姨娘算什么东西，莫艳又算什么东西？竟然欺负到二小姐头上来，老夫就算拼上性命不要，也要把这口恶气为二小姐出了。”

琥珀死死拉住他的一条胳膊，死命劝道：“程老伯说对，尚姨娘不过是个小县丞的女儿，怎么比上大夫人的尊贵？莫艳也是骨子里的坏水，都是随了尚姨娘。可是，咱也不能太冲动不是？如今，侯爷已经罚了尚姨娘禁足在院子里，莫艳也被关在了祠堂里，就算您现在找她也过不了侍卫这一关。侯爷下了死令，她们两个都被侍卫看起来了，而且小姐也不一定就毁了脸，不是还有欧阳上清大夫吗？”

程福的力道松了下来。

如果莫艳真的是被看管了起来，他是不好冲过去拼命，这下更愁了皱着一张脸没了主意。

他低下头想了一阵之后，几步走到莫兰面前，又道：“二小姐请放心，这件事情老夫给二小姐记在帐上，如果二小姐的脸医不好，老夫一定也在莫艳的脸上刮上几道血口，一定要让莫艳比二小姐更难看。她想要二小姐见不得人，老夫就要她变成鬼。”

程福恨恨着咬牙，两眼喷出怒火来，又心疼着莫兰，浑身战抖着搓着手问琥珀：“欧阳上清大夫怎么说，二小姐的脸真的能医治好？”

这样深的伤口，真的能医治好？

程福心底可没看好，不过他暗暗下了决心，对莫兰道：“放心吧，二小姐！老夫早看尚姨娘心术不正，等找了机会，一定为二小姐报了此仇。”

他说完向莫兰深施一礼，怒气冲冲的向外走。

琥珀忙追上去：“程老伯，您可不能做傻事，这样二小姐一定会难过。”

程福冷静的站住脚，突然露出一丝笑意来，苦着脸：“放心吧，老夫绝不会做给二小姐雪上添霜的事情。”

程福虽然爱冲动，骨子里却是谨慎的性子，琥珀放开了手，又叮嘱了几句，才放心让程福离开。

程福离开花园，可没回罩房，而是悄悄出了豫州侯府后门，向栗子巷的方向去了。

没拦着在凉亭又坐了一会儿，才回了房。经过了一天的敷药，她身上脸上的伤口都结了痂。

药膏的渗透力很强，一丝粘稠的膏体都没挂在脸上的皮肉上，敷在脸上的伤口上，清清凉凉非常舒服。

回到房里喝了二更煎好的汤药，莫兰换了清爽的衣裤躺了睡到转日天光微白。

莫艳一睁眼就再也睡不着，床边守着二更，正歪在床架上打瞌睡，她不好惊动吵醒她，又眯着眼睛躺到了琥珀进了房。

三个小丫环分工明细，琥珀负责梳洗房里的事务，二更负责饮食用度外院事务，而画眉是看管清芙院内外的安全，晚上偶尔会和两人换班给莫兰守夜。

经过了贼人的事件，画眉的任务艰巨了，每天夜里都会在暗处紧盯住莫兰周围的动静。

莫兰这边平安无事到天蒙蒙亮，画眉这才回房小睡一阵，所以忙里忙外都是琥珀和二更。

白日里也没什么事情，莫兰就歪在了床头，拿了册竹简一片一片的翻着。

这些古典的书籍，她也看得进去，象形文字祖父很早就喜欢研究，她也耳濡目染得识得不少，这些刻在竹片上的文字很有意味，写得简单，每个字却意蕴深远。

不多时，二更从厨房端来了白粥，小心着放在桌上，又去煎药了。

琥珀舀了碗米粥小心吹着热气，注视着目不转睛翻着竹简的莫兰，笑起来：“小姐的精神较之昨日又好了很多。您就歪着看书，奴婢喂您好了。”

莫兰才不会让琥珀来喂，自己又不是病歪歪的病秧子，她张了张眼眸，放下手中的竹简坐起身从床上下来。

她的动作十分流利，琥珀更高兴的笑：“奴婢瞧着欧阳上清大夫的药果然神奇，小姐竟是较之以往还要精神了。”

她将粥碗放在了桌上，在一旁打好的温水了湿了块帕子，拧干了些水分递在莫兰手上，看她擦着脸，又将她扶到桌边坐下，很快帮她绾好了垂云发髻。

莫兰不想出门，所以还穿着那套睡觉时的月白色衣裤，衬着一张布满伤痕的脸，显得非常的悲凉。

琥珀的神色暗了暗，故意瞧着莫兰的脸，点头：“嗯，奴婢瞧着小姐脸上的伤口也好了很多，说不定过些时日真的就好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莫兰舀了勺白米粥含在口中，白米粥又稠又软，含在口中又香又糯，还有淡淡的红花香气。

莫兰点着头，心道：“这话不假，这张脸迟早是要恢复的，不用欧阳上清的药膏子一样会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