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瑶掀开了帘帐，夏宣躺在床上，脸上毫无血色。盛瑶坐在床边，她小心翼翼地探出手，微凉，但不是死在她面前时那种冰冷。盛瑶落下泪来，温热的手从被褥中伸出，替她拭去了泪。

“哭什么？”男人微有不耐，她的动静总是这样大，叫他忽视不了。

盛瑶怔住了，她之前想过若她能再和夏宣说上话，她定要骂他个十天十夜，要让他知道被困在棺中是多么痛苦。

男人眉目清冷，并不如她记忆般的温润，也不复长生殿中的痴狂。虽是近在咫尺，却仿若隔了很远。

“夏宣，我恨死你了！”夏宣身子一僵，脸上似乎更冷了。自她嫁给他，这般的话，已不知听了几回。长安男子皆羡他摘下了这朵最艳的花，却不知这花满身是毒。

夏宣抽回了手，不欲再看她，却被她拉住了。

“你又要丢下我了吗？”她一双微红的凤眼看着他，娇娇怯怯，可怜又可爱。

夏宣心底一窒，难得见她在面前示弱，仿佛又见到那日御花园中醉倒的女子，娇艳惑人。即便知道是一番设计，他也踏入了皇后的圈套。

“盛瑶，你可看清了我是谁。”他任由她拉着，却不哄她，抬眼细细看她，淡然道。“别忘了，是你今日说的，你再不想见我。”

盛瑶方醒，对他说的话，丝毫没有印象，但见他说的笃定，便知并非虚言。男子清冷的目光，也让她忽而惊醒，眼前的男子，是太子，却不是那个为她簪上牡丹的夏宣。

她眼角又落下泪，低声喃喃道。“我后悔了不成吗？”不知是为了今日，还是为了那人。

夏宣习惯了她风风火火地跑来大吵一场，然后转身就走，何时见她如此，心下一软。他又何必与她计较，她是盛家女，自不是与他同心的。

男人轻轻叹了一声，用手帕把她脸上的泪痕擦去。盛瑶生得极美，美人垂泪，我见犹怜。盛瑶任由他摆布，她看惯了夏宣对她的尸体百般照顾，真轮到了她自己，反而是有些不习惯了。

她抬眸看着他的脸，虽有病态，但难掩俊美，幽黑的眸中映着她的模样。盛瑶见惯了男子的目光，他的眼底或许有几分因她容貌而起的爱怜，却并无欢喜。

是了，起初，她不爱他，他亦是不喜她。她与姑姑设计让东宫不宁，她日日无理取闹，他也从不制止，世人皆以为他深爱于她。

她忽然笑了，他这样的人，恐怕也不曾想过会如此爱她。就如同她生前，从不信他爱她。

“夏宣，我不和你闹了，你好好养病，我们日后就做一对夫妻，好吗？”

夏宣若有所思地看她，不知她如何会说这样的话。落在眼底的女子容颜依旧，可眸中一片坦荡，并不似她。

夏宣反手把她拉近了自己，她撞进了他怀中，女子的一头青丝都落在他肩上。

“你做什么？”盛瑶皱眉望向他，心底顿时一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