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颜在人群里，看着三言两语就让大夫人吃瘪的这位姿色平平的钱姨娘，又瞄了一眼关键时刻只会装柔弱，抱着女儿干嚎的张姨娘，嘴要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
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！

张姨娘也就是个青铜，上次能搞出大事来，怕是少不得这位在背后的推波助澜和几分巧合吧！

时刻注意她的柳青青，看到那抹笑意，心中发麻，直觉告诉她，八姐姐可能又在盘算事情了！好怕怕！

吃过一次亏的大夫人，倒是心思沉稳了许多，任谁如何挑拨，都只稳稳的拿嫡庶规矩说事，其他一概不接。

几句机锋间，大夫人稳的一批，钱姨娘见攻不下，也甚是爽利的撤手了，挨打的又不是她闺女，张姨娘不顶事，她没必要为了她闺女死咬着不放。

两位小姑娘的这一架，最后就这样虎头蛇尾的了了，临走之时，柳颜察觉到钱姨娘往她这边看了一眼，很是意味深长。

柳颜心下一顿，忍不住轻笑出声，果然是个聪明人，这么快就注意到她了。

也难怪，最近这些闹剧，明面上是张姨娘、二夫人占了便宜，可私底下，这府里，也就只有她们两个人既得了实惠，又没沾上一点骚。

说到底都是同类人啊！

“八姐姐，你笑什么？”柳青青小心翼翼的问了句。

柳颜拍了拍她的小脑袋，“我刚刚发现了一只同类呢，改天带你一起去串门儿，好不好？”

“啊？哦，好。”柳青青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，眯着眼睛，乖乖的点了点头。

真好，八姐姐和她也是同类呢！

过了几日，传出大夫人又重新接管中馈的消息，柳颜对此一点也不意外，毕竟是大房主母，还有袁家背后靠着，这次若不是闹的太难看，老太太再不喜欢大夫人，也不会特意去苛责她。

只是如此一来，以柳君瑶位主的小姑娘团体，受到了来自三小姐柳芳莺团体的无情打压。

就连上课，都跟斗鸡眼似的，原本耳聪目明的夫子，这几日都突然得了老眼昏花，对姑娘们的小动作，视而不见，最后干脆让她们自行温书。

这日，几个小姑娘又叽叽喳喳个没完。

“三姐姐，你不去上课，非得凑过来跟我们这些庶女挤什么？是大夫人花大价钱请来的夫子教的不好吗？”柳君瑶被张姨娘教的，可谓是挑事小能手，找事都不带怕的。

柳芳莺不甘示弱的怼道：“我是替母亲来看着各位妹妹，免得你们不思进取，辜负了她的好心。日后出门做客，若是不通文墨，丢的是柳家的颜面。”

作为嫡女，经常收到其他官家小姐邀请，去出门做客，结交权贵，这是府中所有庶女都比不得的，柳君瑶每次看到，都羡慕嫉妒恨的眼都红了。

这次柳芳莺聪明的很，一下就踩了对方的死穴。

看着柳君瑶那张又黑又青的脸，小姑娘解恨极了，恨不得大笑三声。

“你别得意，身份再高资源再好又怎么样，过些时日，红山书院女学考试，招收女学子，许多贵女都会去，你若是进不去，到时候看你脸往哪儿搁！”柳君瑶被气急，将母亲前日告诉自己的消息抖了出来。

一下子，屋子里的小姑娘都跟炸开了锅一样。

“五姐姐，什么女学？”

“真得要开女学吗？”

“要怎么进去，我们也可以去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众人七嘴八舌的问起来，柳君瑶得意的瞟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某人，大声说道：“当然，那可是太后下旨开办的，为了日后给宫中挑选有才华的女官，所有官家女子都可以去，只要考上就能入学。听说授课的夫子，都是有名的先生和历年科举榜上有名的大才子呢！”

“真的，太好了！”

“五姐姐，你要去吗？”

柳芳莺轻嗤一声，“柳君瑶，你以为就你肚子里的那三瓜两枣，能考进女学？别笑掉大牙了，你的哪些个狗爬字，连……”扫了一圈，柳芳莺指着角落里安静的某人，“连从庄子上接回来的野丫头都不如，她的字都比你写的好看多了。”

屋子里的众人，都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，落在躲在角落里不出声的两个人身上。

这一看，还真是，柳颜这个从庄子上接回来没多久的乡巴佬，写出来的字竟然比柳君瑶的都还好看。

再仔细一瞅，那张小脸，竟然和柳青青那个小白花一样，水灵水灵的，越看越招人。

在柳君瑶那冒着火光的眼神下，柳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，这火竟然莫名其妙地烧到她身上了，柳芳莺那小妮子这几天怎么突然变聪明了？

都懂得用祸水东引这一招了，估计大夫人没少在她身上花功夫。

“小妹也就是这几个字能见人，其他可是一窍不通。各位姐姐都聪慧机敏，到时候不管哪位考入了女学，都是给爹爹挣了颜面，也是我们柳府的荣光不是，到时妹妹都是要沾姐姐的光的。”柳颜不紧不慢地说道。

“说得好，一家子姐妹就该这样相互扶持，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，你们跟着夫子，念了这么久的书，都念到哪里去了？”柳大老爷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过来。

众人回头，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柳父，惊讶之后，皆是心慌慌。

柳颜也是一惊，这次她真不是故意要在柳父面前出风头，刷好感，一切都是巧合啊！

谁能想到柳父这一家之主，会躲在门后边儿听一群小姑娘的吵嘴！

不过其他人，可不这么以为。柳君瑶和柳芳莺都一连瞪了她好多眼了，难得还有这两人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时候！

“瞪什么瞪，你们身为姐姐，不以身作则教好妹妹也就算了，竟然还带头挑事吵架，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，简直不成体统！”柳父不满的训斥道。

这几日他将自己的子女，都一个个盘了一遍，最后发现自己有十几个女儿，竟然没有几个能拿的出手的。

倒是老二女儿虽少，但有一个是一个，都很是不错。如此对比失衡之下，柳大老爷的心情怎么可能会好？